《試閱》樂樂 |
《試閱》白鴉サキノ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旅行,在年少的、飄渺的、帶著一點幽亮的步履之中,這段風塵僕僕的時光變得漂亮無比,是沙漠中迸生的一叢水晶,讓他再也難以忘記。布列依斯記得自己在飛船反覆飛行和降落之間,同樣反覆的思索著一切:關於他的家庭、家人所代表的意義,他和身旁這個王子的所有摸不著頭緒的奇異對話。身為人類便需要一個寶貴的東西好盡力的保護著,否則就會是整個世界裡最孤獨的不完整。
「嗯嗯,就是這樣啦。」弗雷特里西說。 那片燈光打在屋內,有幾隻蛾莽撞的對著燈火埋頭衝撞。發出響亮的叮噹聲。所有目不轉睛都聚集在簡陋的講台上。 教官的聲音—--事實上—--在這些訓練生們之中聽來並不是真的特別起眼,但他特地調高了音量,擔心有任何一個人漏聽。畢竟這個消息,就現在的情況而言,確實是足以讓人感到安慰的。 「一個星期的輪假!是只有即將結業的訓練生才能享有的。等你們這一批收假後、再輪到下一批,依此類推。」 又一次無可避免的一陣喧嘩。教官拍拍手,吸引大家的專注儘快回到自己身上。「這裡會派送飛船讓大家回到各個國家的首都。有誰的居住國家變更過的嗎?記得快來登記。兩天後的傍晚5時準時出發,5時!請大家到停機坪集合!逾時不候!」 一陣答覆的回應表示他們知道了。 「那麼在放假7日後必須回到原降落地點集合回來這裡。沒有回來就是叛逃罪喔,不過我相信大家會很乖的。沒有其他問題的話,就解散吧。」 訓練生們依言紛紛起身。整個廳堂的氛圍瞬間熱絡起來,幾個特別興奮的傢伙甚至跑了起來,像是一群麻雀似的嘈雜高喊,各自找到了同鄉的同伴,勾肩搭背、興高采烈,蹦蹦跳跳的走出去,準備去收拾行李了。 坐在最遠處的古魯瓦爾多,在這種時候就會顯得更加突兀。 王子表情默然,什麼也沒有表示。他安靜的坐了一會兒,非常內斂的,隨後站起身來,朝正在收拾東西的弗雷特里西走去。經過燈光的時候投下陰影,原本坐在他身旁的布列依斯立刻便抬起頭來,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淺紫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視線跟隨古魯瓦爾多移動。 他看著王子穿越那些熱鬧興奮的人群,他們一時之間處在不一樣的世界中。最後他停在弗雷特里西前頭,向對方說了一些話。 布列依斯知道他在說什麼。 「可以啊,連隊還是能夠留宿的。」弗雷特里西的回應比較大聲,在人漸漸稀少的大廳裡也變得更明顯。布列依斯終究還是忍不住蹙起眉。這樣的回答讓他的心裡湧起一陣難受。 |
《試閱》光矢 |
《試閱》TACO足跡印在雪上,連綿的,頭也不回的。
直至散落的雪片,無語的,不著痕跡的… † 早晨五點五十二分。 斑駁甚至有些不堪入目的天花板,布列依斯恍神的望著。 睜著發酸的眼睛,他久違地沒有馬上起床更衣的意思。 他甚至沒注意自己幾時醒來,到底像這樣躺在床上已經多久的時間。直到他終於注意到隔壁床的室友一聲不吭的坐在床上望著有些刺眼的窗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躺了好一段時間。 「…古魯瓦爾多,你幾時醒的?」 因起床而有些沙啞的聲音,布列依斯坐起身。早晨的寒氣鑽入衣袖內,他撥了撥長髮隨手拎起一件外衣套在身上,看對方沒應聲也沒多說什麼,跟著望起飄著雪的窗外。 窗櫺凝著不知已經第幾個年頭的雪片,慘白色的冷光刺得布列依斯把視焦收近,游移的目光落到室友光裸的頸線上。 連隊睡衣寬鬆的頸口毫無禦寒作用的覆著古魯瓦爾多的肩臂,一如往常蒼白的肌膚因冬日的寒氣甚至有結霜的錯覺。 布列依斯輕皺起眉。 「…古魯瓦爾多,你這樣會冷。」 不出意外的沒反應。如厚雲般淡灰的短髮凌亂的翹著,古魯瓦爾多抿著薄唇,猩紅的眸子毫無情緒的直望著窗外紛飛的雪片。直到一件外衣披在自己的背上,才流露出些不耐。 「…我不會冷。」 古魯瓦爾多咕噥著,卻也沒什麼動作。雖然看著窗注意力卻明顯不在那上面,他聽著聲音,從窗框細微的震動,宿舍獨有的回音,自己的心音以及布列依斯如往常的整床的細碎聲。 到底聽幾年了,他數不清。 |
《試閱》PEMY |
《試閱》啾「誰在那裡?」他聽著自己的聲音,被獨自承受的某種暈眩攫住了,目光裡的決意與迷茫交錯,從未改變,他試圖尋覓發生在周遭一切變化的停滯,走向黑暗深處,直至盡頭,然後他發現了他。他在那兒了,陪伴他的身旁,他抓起了流沙,往他的身上倒,他們相互間彷彿陌生,漸漸認出了對方,也漸漸憶起遙遠的過去。逝去的古魯瓦爾多,力量被終止,移向空無,布列依斯低聲呼喚他的名字。
「好久不見了,古魯瓦爾多。」 光線的密度發生變化,他們被徐徐落下的幽遠光線籠罩,光停止了,光芒四射,布列依斯觀察著置身所在的黑暗空間,卻有停止不動的光所在。 「你在這裡,」他停頓下來,聲音乾瘠無力,空氣卻同光線一般的凝固,暴烈,陰冷,暗潮洶湧,「也就是說……死亡並不是終點嗎?」 「誰知道呢?」布列依斯伸出手,顫抖而輕柔地握住古魯瓦爾多的手,表達內心戕害的激情,古魯瓦爾多任由布列依斯躺下,陪伴在他的身旁,將他抱入懷中,半闔半張的雙眼裡,他貼近胸前去聆聽睡夢中的人傳來痛苦呻吟,心的憤怒與執迷愚昧的傷悲,於是他們再次感受到死亡迫近,光,瞬息消逝了,由影包覆,密不可分,交融於此,活物的氣息已消散,他們所處的世界像末日與創世共存的一片荒蕪,微弱的光線恆久存在,一切無跡可循,只要在這裡,他們今後不必再完全經由過去記憶建立起的人格思想,做出的每一個行為動作、每一個笑聲,來期盼被定義,定義生命的價值,因為他們都已經死了。死亡。萬丈光芒。 他們循著光線方向,離開無盡的黑暗,隨著人偶,走向沒有盡頭的歸途,蒙上一層死氣沉沉的天空,如果有終點,也許是迎來第二次的死亡,束縛與解放,毀滅與甦生,在黑夜的旋律裡被綑綁,他們望著那慢慢下垂的血紅色夕陽,彼此間近乎為零的氣息籠罩,他們一前一後走著,沉默,寂靜的沉默,原來他們之間沒有共通言語,古魯瓦爾多的目光又回到布列依斯的背影,他看著凝固的光線漸漸從他的背影無聲無影消逝,突然間,一種無法被控制的、本能的、力量強烈的沖力使他失去聲音。 「光,」古魯瓦爾多顫抖說,順著自己的思路,語調中表達著強烈的失落,他的血紅色瞳孔泰然平靜。「光停止了。」 「的確是停止,但我和你不同,還有非做不可的事,你是無法理解的。」布列依斯冷笑,無情的嘲諷!來迴避內心深處已然遭扼殺的愛情,愛情的聲音,沒有回聲。 「我也許有,不然我怎麼會在這裡呢?比起現世,我更喜歡這個地方,死亡卻離我很遙遠……」古魯瓦爾多說,紅色目光透著一種虔誠的專注,毫無懼意,「你一無所有,而我也許……正為此而來與你相見。」 |